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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庄: 夕昌沟里花开正艳

2021-10-19 14:50:57 来源:海东日报社 点击:
□本报记者 祁国忠

结束对海东市循化撒拉族自治县清水乡的采访,我沿着清水河一直向东南方向前行,此行的目的地为循化县夕昌沟内的白庄镇。白庄镇下辖27个行政村,2018年初总人口为7048户2.91万人,是循化县的第二大镇。发源于岗察草原,长度达37千米的夕昌沟,在循化的语境里绝对是一个特殊的地理单元。它主要由两部分组成,即沟口的撒拉族村庄和沟内的藏族村庄。

走进白庄镇,无论是乙日亥花海营造的浪漫气氛,或是张尕清真寺中的藏式建筑风格,还是流传百年的民族团结故事,不禁让人感叹:这白庄,真可谓是“花开正艳”!

绝美花海映村庄

山根村是进入白庄镇的第一个村,据马有义主编的《中国撒拉族绿色家园》一书中记载,山根村因位于唐赛山脚下而得名。这里山体延缓,自然形成山丘。背后是东山,对面是西山,像两道巨大的天然屏障。

出了山根村,继续沿着道路前行,经过拉边村便到达了乙日亥村。“乙日亥”在藏语中意为美丽的意思,而在撒拉语中又是遥远的意思。正因为美丽和遥远,使得乙日亥村保持了原生态的自然景观。夕昌河与道帏河在这里汇合,形成清水河,绵延9.2千米后汇入黄河。这里又是循化进入甘南牧区的门户,古时是重要的茶马古道。整个村落西高东低,错落有致,绿树环抱,山水相间,风光旖旎。全村共有304户1108人,是一个纯撒拉族村。

位于村子的乙日亥花海景区,一片片花海满眼醉人,一缕缕清香扑面而来,宛若一幅浓墨重彩的山水画,加上村内宽阔平坦的村级广场,错落有致的农家小院,青瓦白墙的屋舍,俨然一处集休闲体验、观光旅游为一体的生态园,吸引着四里八乡的游客纷至沓来。

这里的群众自古注重植树造林,崇尚绿色生活,全村森林覆盖率达到66%,茂树覆盖的村庄依山傍水,风光秀丽。几百亩农田享受着长流不断的夕昌河的滋润,村巷间水渠纵横,水源充足。

得益于优美的风景和良好的生态,2018年,乙日亥村“两委”整合旅游扶贫资金、东西部扶贫协作资金和中央财政扶持壮大村集体经济资金共计800多万元,相继实施乡村旅游扶贫农家院项目及花海木栈道等附属设施项目,花海日接待游客1000人次,带动村内近百人实现稳定就业。真正把美丽资源,变成了美丽经济。当年,这个昔日的小村子被海东市评为全市乡村旅游品牌示范村。

除了花海,在夕昌沟和道帏河交汇处的三角台地上,还有一处遗址。据相关文献记载:该遗址周长约1000米,呈不规则夯土筑,墙基宽6米,残高8米,开东门。城内曾出土刻有“大唐贞观xx年”的纪年门限、宋代“大观通宝”钱和唐宋时期的砖、瓦、陶片等遗物。1988年9月,该遗址被列为省级重点文物保护单位。

除了以上文字之外,我无法得知这里曾经发生了什么。仅靠现有的资料和一些民间口头传说,我不敢去揣摩那段历史,它的秘密只能等时间和相关专家去探索。

精绝古寺促和谐

过乙日亥村,道路开始分岔。继续沿着道帏河向南经过道帏乡,翻过大力加山可达甘肃省临夏回族自治州,沿着夕昌河西南方向可到达岗察草原,但因高山阻隔没有直达的公路。

张尕村是道帏河最下游的第一个村庄。张尕村因人口多,按照地理分布被划分成了下张尕村和上张尕村,由于这里地势南高北低,因此北部的被称为下张尕村,南部的被称为上张尕村。在青海省东部农业区,看到这样的村名,我并不足为奇。但在白庄镇,这样的村名却有很多,比如下拉边村和上拉边村,下白庄村、白庄村和上白庄村,下科哇村和上科哇村,都是出于同样的原因,按照地理分布去命名的村庄。

张尕村最出名的便是张尕清真寺。该寺初建于明代,其建筑技艺让人惊叹。这座清真寺的宣礼塔共3层,高24米,是一个典型的汉式楼阁建筑风格。其底座设计吸收了藏族塔式建筑语汇和汉族楼阁建筑语汇,其砖雕工艺很高超。其中的砖雕作品内容大都是中原吉祥文化的精华,诸如松鹤同春、松梅竹鹿、福禄长寿等,这贯穿中华大地的民间祝福,也早已被这里的撒拉族群众所接受。

张尕村是附近几个撒拉族村落的中心,为此,张尕清真寺被几个村庄商定为中心寺。为此,修建这座大寺时,不仅周边几个撒拉族村庄很重视,藏族村庄也同样很重视,因为当时有很多藏族姑娘已经与撒拉族青年联姻。

张尕清真寺最值得一看的是前窑殿板壁上的木雕,这些木雕都是镶嵌在整体之中的,其整体也是一幅长卷,而且这些作品都是高浮雕,其精细程度和整体风格的大气在其他建筑中是很少见的。

张尕清真寺面阔七间,突破了五间式结构的限制,其大殿为歇山式建筑,屋瓦工正严密,屋顶高擎宝瓶,整体结构壮美灵动,呼应着寺内各建筑元素,是清真寺的主体和重要组成部分。

从表面上看,这与循化地区的其他古寺没有太大区别。然而,走进大殿内部细细端详就会发现,其屋顶布局在遵循中国古建筑总体原则的前提下,又多了几份创意。这主要表现在梁柱之间的嫁接艺术上,这种以梁代枋的结构在汉式建筑中也是非常少见的。据一位艺术家猜测,这可能与大殿太高,没有那么高的柱子能顶到五架梁有关。所以,在中柱上架了一个大梁,然后再在梁上立柱。这或许是一个偶然的灵感,却缔造了一代经典,也经受住了几百年时光的考验。

为了体现藏族兄弟在建寺过程中的无私帮助,建筑师特意在这个屋梁上雕了一个双环,以此告诉后人:这个寺在建设过程中得到了当地藏族人民的大力支持,今后一定要携手团结。

路过张尕村向南不远,便到了白庄镇政府所在地白庄村。《中国撒拉族绿色家园》中记载了白庄地名的含义:白庄,因该地土质呈白色而得名。据循化县民俗学者马光辉介绍,循化最早最大的木材市场就在白庄。

“过去我们这里烧柴困难,在集上就可以买到烧柴。过去交通不方便,盖房子的木料就得赶集购买。无论哪个民族有牲畜卖出,也是赶集。但凡针头线脑,生活用品,种子农具,几乎都有。发展到后来,集市成为交流信息,分享各自收获和喜悦的一个窗口。这个窗口不仅在街道里,也在饭馆旅店里。” 马光辉说,过去的白庄集市主要以土特产为主,藏族的背篼、畜产品,撒拉族的瓜果蔬菜,还有一些外地生意人瞅准商机带来的衣服、日用品等。其最大的特点是,这里的松木、柳木、桦木,原始木材以及木板木条等满足了撒拉族、藏族等各族人民喜欢盖木头大房的需求。

古村焕发新活力

过乙日亥村,沿昌夕沟一直向西南方前行,就是循化县人口最多的村庄——科哇村。上下科哇,都是农村。可是,他们拥有的土地比他们的庄廓院更为狭窄。村庄周围,哪怕是河谷地带或者山坡之间,只要有一坨土地,纵有巴掌大,他们都不肯放过。

狭窄科哇,科哇狭窄。马光辉说,这是一个土地特别奇缺紧张的地方,那些弯弯曲曲的小巷道大多通不过一辆汽车,每一个庄廓院都是小了再小,不能再小。这是那些宽阔地带的庄稼人不可想象的。就是在这么拥挤的地方,清真寺、学校、医疗室等公共场所一样不落地都有。据说,过去这里还有衙门。

这里的村庄高低错落,极不规整。村外深深的河谷把村庄挑在一个崖坎上,宛然杂技。但是,这里的人们并没有因此说过村庄的半句坏话。谁不说自己家乡好,他们一年四季,满世界奔波。挣了钱之后,弯弯绕绕回到家乡,最主要的一项工作就是翻建老屋。柳木房换成松木房;铁大门换成木大门;一层房上升为二层房;二层房上升为三层房,给人的印象是他们好像永远在盖房。

在科哇,遗存有明清民国年间的建筑,建筑布局为中国北方四合院式,土木结构的平顶房,庄廓墙是用封闭的黄土夯实而成,墙体横切面呈底厚顶薄的薄梯形。值得注意的是,这里虽是撒拉族聚集地,建筑却仿藏族习俗,围墙四角顶放置白石头。这和科哇村的形成有关:据说一位在穆斯林中很有威望的学者和他的学生游学到此,看到这里风景优美,水草丰沛,就在这里定居下来,后来跟周边民族通婚后,慢慢就形成了科哇村,因此这里又是多民族文化的交融地。

村里的科哇清真寺为明清时期所建,为砖木青瓦混合结构。和其他地方的清真寺一样,科哇清真寺由中国传统建筑殿堂式礼拜殿、六角攒尖楼阁式唤礼楼、单面坡南北配房等建筑体座组合而成。它们历经数百年的沧桑历史,迄今还保留着原始的建筑形态和古建筑风格。最引人注目的是清真寺门前的那棵古树,周长有5米、高约21米,据记载这棵参天尖尖杨,是当地人到阿拉伯时从新疆带来栽植的,至今已有数百年的历史。

科哇村民的拿手绝活是口弦制作,撒拉族群众又称口弦为“口细”,而在土库曼斯坦则称“扩布尔”,是撒拉族现存唯一的传统民间乐器,也是全世界最小的民间乐器。口弦长不足一寸,重不到5克,是用铜制成的手工制品。据传,先知穆罕默德的外孙哈三和胡辛双双阵亡沙场,其母哈其麦悲痛万分哭哑了嗓子,于是就用弹奏口弦来纪念。

过去,撒拉族男人们常因徭役支差、扳筏经商、从戎出征而远离家乡,妇女们牵肠挂肚,惦念不已。每当夜深人静,妇女们便三五成群,不约而同地相聚在一起,尽情吹弹“口细”,使满腔的忧愁、焦虑、思念一泻而出。随着岁月的推移,口弦成为人们随身携带、聊以自慰的伴侣。它以其悦耳动听的音质,倾诉着撒拉人的喜怒哀乐。过去,撒拉族群众结婚时,男女双方都不认识,洞房之夜便以口弦在枕头边的弹奏做初次见面时的交流,故本民族也把口弦称作“枕头琴”。今天,口弦仍是撒拉族青年男女倾吐爱慕之情的主要媒介之一。

团结故事暖人心

告别科哇村,沿着夕昌河继续西进,沟内的风景随着海拔的升高而改变,仿佛一下子从农业区来到了牧区。在夕昌地区,说起草山,当地藏族群众就会说,在保护我们的草原时,撒拉人曾经帮过大忙。说起他们之间的关系,他们挂在嘴上的一句话是,我们喝的是同一条河流里的水。关于这条河,马光辉说,夕昌河水质很硬,与道帷河的水质绵软形成强烈对比。为此,在民间有些人把这条河叫作公河,将道帏河叫作母河。

让河水都有雄雌,这是不是循化地区独有的思维,我没有思考过。但是,常识告诉我们:这世界上存在的一切事物都有雄雌。这是世界存在的一个绕不过的规律,在循化,人不分民族,都这么认同,其中透露出他们对于自然的基本态度。

在夕昌沟里,藏族和撒拉族亲如一家人。虽然居住在不同的村子,有着不同的信仰,但却从来不分你我。提起这里关于藏族和撒拉族互帮互助的故事,不管哪个村的老人都能给你讲上几个。

据民间历史记忆,夕昌沟藏族和撒拉族之间的交往渊源需要从清末开始谈起。“清光绪年间,撒拉族地区反清斗争连绵不断,社会动荡不安,一些人趁机啸聚为匪,东掠西抢。有一年,曾有几百土匪向循化白庄方向袭来,撒拉族村庄遂派人堵截。土匪大为恼火,扬言要烧掉科哇清真寺以作报复。在形势异常严峻的情况下,几百名藏族群众前来协助保护清真寺,土匪闻讯方不敢贸然行事,科哇清真寺连同科哇群众才幸免一场浩劫。

民国十七年,西北一武装力量反对国民军,败北后逃到循化等地,扬言要烧掉夕昌喇嘛寺院。正在危急时刻,科哇撒拉群众派了上百名壮丁前去援助,匪徒闻知有上百名撒拉人前来护卫,也就退回去了,夕昌寺也免了一场战火。

在新中国成立初期,不论男人、女人,走在一起就开始说笑逗唱,田间地头,热闹无比。在夕昌沟,撒拉族群众都会一口藏语,藏族群众也会一口撒拉话。如果撒拉族群众在山里丢了羊,藏族群众就会自觉地帮助寻找;撒拉族群众家里缺乏柴火时,藏族群众朋友们就会赶马驮过来。撒拉族群众如果有好吃的,也总会给藏族群众送过去一份。在生意场上,他们彼此相让更是心照不宣的。如果藏族群众在做生意中处于被动,撒拉族群众就会主动站出来讲理、评论。

马光辉先生在退休之后,便拿起照相机走村串巷,拍摄了许多民族团结进步的影像资料。在搜集民间故事的过程中他发现,经过多年的相互学习和文化交流,循化民间音乐的一些旋律都有其他民族音乐的影子。“最有意思的是撒拉族民间歌曲《巴西咕溜溜》中就吸收了许多藏族拉伊的调式。这里的藏族除了拉伊之外,也喜欢唱花儿,花儿会上有很多会说一口汉话的藏族和撒拉族歌手。”马光辉说。

在白庄,撒拉族群众和藏族群众都喜欢木头大房,虽然其内部布局有点不同,主要表现在屋楣花槽和内部布局上:藏族群众喜欢自然简朴,而撒拉族群众喜欢雕琢和油漆,内部布局也充分体现出了各自的审美追求和生活习俗。但比较一致的是,都比较接近自然,住起来要比钢筋混凝土结构的屋子要透气、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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