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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鸭落户乐都南山下

2024-08-06 09:33:27 来源:海东日报 点击:
□熊国学

夏日的海东市乐都区是一幅巨大立体的锦绣蓝图。从南山到北山、从川水到脑山、从平坦肥沃的湟水川到丰腴流金的湟水河,蓝天白云下,远山连绵,鹰击长空,红花绿树,草色葱茏,河如银练,麦田金黄。遨游在这青山绿水间,不时被各种小动物的灵动或憨态所感动。鸟儿啁啾、野兔出没、雉鸡嘎嘎、蝴蝶翩翩、蜜蜂嘤嘤、蛙声片片,给这幅锦绣画增添了一份动感和神秘感。一个偶然的机会,有幸邂逅了一群野鸭子,这“贵客”的光临,便成为心中的一个牵挂,走近它,感受这片如诗如画的土地和这片水域上的前世今生。

(一)

“竹外桃花三两枝,春江水暖鸭先知。”这是苏轼《惠崇春江晓景》里描写鸭子的诗句。

生活中我对鸭子很陌生,自从最近邂逅了一群野鸭子后,就有了走近它们的向往和探寻的兴趣。资料上说,鸭子分为家鸭和野鸭两种。如果每个分支再细分下去,还会分出很多。

最初认识家鸭是大街小巷出售的鸭苗。宽大的竹匾里小小的鸭苗,小巧玲珑,嫩黄的毛茸茸的羽毛,明亮的眼睛,啾啾的鸣叫声,走起路来摇摇晃晃,十分惹人喜爱。家乡没有养鸭的条件和习惯,只是偶尔在电视新闻和影视作品里看到牧鸭的情景,成百上千的鸭阵很是壮观。而对于野鸭子更是陌生。上网一查才知道,野鸭子被列入国家二级保护动物。绿头野鸭子是野鸭中的“珍品”,被列入《世界自然保护联盟濒危物种红色名录》和《国家保护的有益的或者有重要经济、科学研究价值的陆生野生动物名录》。如我般孤陋寡闻的人不在少数,因此,科学普及对于保护野鸭及其他野生动物很有必要。

第一次见到野鸭子是在海东市大地湾国家湿地公园乐都湟水大桥附近的浅水区域。从桥上看下去,河水悠悠,清风习习,两岸柳树婆娑,芦苇摇曳,河心小岛上野草丰美,小花盛开。鸭妈妈领着三五个、六七个不等的孩子,或悠闲地在太阳下梳理羽毛;或在水面上时而排成扇形,时而一字儿摆开,时而又分散开来,探下头在水里觅食。它们摇摇摆摆,蹒跚学步,憨态可掬。究竟涉世不深,一个小鸭子迎合不上水流的节拍,猛地一个趔趄,像是要倒下去,慌忙抖开翅膀,赶紧扇了几下,才让身体平衡下来,稳稳地浮在水面上。细细数了数,在目力所及的范围内,大约有七八个家庭五六十只野鸭子在这里栖息、觅食、戏水。大桥护栏两面,站满了好奇的人,都为乍然出现的野鸭子感到惊奇。为此,每次去乐都城区总要站在桥上沿河寻找它美丽的身影,为的是满足我这颗好奇心。

据一位河上经常观察野鸭子的摄影爱好者介绍,先前的湟水河由于水土流失严重,每逢下雨河里流动的是泥沙,浊浪涌动,野鸭等生物无法生存。野鸭子的出现是近十多年的事,随着湟水河流域生态条件的转好,有效遏制了水土流失,水质得到了明显改善,河面上的鸟类日渐增多。无独有偶。后来在西宁湟水国家湿地公园也有幸见到了绿头野鸭子美丽的倩影。在一湾映照着蓝天碧树花草的碧水里,一对像是情侣的绿头野鸭子无忧无虑地在这样一方静谧的天地里,信步在平静的水面上,身后犁起的细小波纹,向周围漾开去。头顶上的那抹绿,最富有标志性,像小青年染了个时兴的发型,标新立异,在阳光的照射下,绿中透亮,亮中透绿。

然而,更令我惊奇和意想不到的是一个偶然的机会,在距离湟水河将近二十公里的乐都南山脚下的城台乡山城村的沙沟里,居然也见到了野鸭子尊贵的身影。这“贵客”的出现,让人眼前一亮。野鸭子一家四口,在午后灿烂的阳光下一片狭长的沼泽地里,恬然安详,自由自在地觅食,不一会儿就隐身于茂盛的水草之下,只留下一圈又一圈的涟漪,正如我此刻不平静的心。

野鸭子的出现是不是一种偶然现象或是飞行过程中歇脚的“过客呢”?我连续观察了十几日,每天都能见到它们无忧无虑、悠闲自得的身影。它们的两个孩子还小,大概就是在这里出生的吧,每天在父母的教导下,练习凫水觅食的技巧。这么小的孩子不可能完成一次长途跋涉,这片沼泽地已经成为它们的家。

随后我去了乐都南山的其他几个乡镇想印证一下,结果在峰堆的黄河滩水库、亲仁的大石滩水库、曲坛的盛家峡水库,以及一些小流域治理的水坝里都见到了野鸭子与儿女们享受天伦之乐的美好场景。

野鸭子在南山脚下的碧水蓝天里安家落户,繁衍生息,给南山生物大家族又增添了新的一员。高兴之余,我的脑海里立时闪出保护它们的念头,一个新物种加入一个陌生的环境,这太来之不易,也太弥足珍贵。既然它们来此安家,我们就有责任保护好它们,给它们营造和平安宁的生活环境,让它们永久定居此地。

(二)

南山脚下野鸭子的意外发现,一个大大的感叹号高高挂在我心上。不由得想起了二十多年前曾发生的一次惨痛的生态事件。在很长一段时间内,人们违背自然规律,疯狂掠夺大自然的同时,遭受了大自然对人类的报复。这种报复是多样性的:比如气候变暖、极端天气的出现、干旱、水土流失、生物链断裂、鸟儿集体迁徙等等。最让人记忆犹新的是鸟类的集体迁徙。麻雀、喜鹊、野鸡、乌鸦、鹰、猫头鹰等忍受不了日渐恶劣的生存条件,代表鸟类的共同意愿和不满,甚至是抗议,没有告别,携妻带子,一去不归。其中最具代表性,和人类有过恩恩怨怨、记忆里抹不去的是麻雀。掏麻雀窝,用弹弓击打,用筛子捕捉过麻雀的我,面对它的离去,感到天高地阔,无比愧疚和自责。

那年春天,我在草原深处和麻雀意外相逢,四目相视,十几年的别情浓缩在默默地凝视中。惊疑从它的眼神里走出,恐惧从它的脸颊上疾跑,记忆的骏马奔回噩梦般的昨天。树枝上,明亮的双眸化作两把利剑,把心中的愤怒和怨恨一起向我射来,痛苦的泪水从白杨树枝上倾盆而下。我无地自容,勾下面对它曾经高傲的头颅,做一千次、一万次的忏悔。然而,十几年的别情总不能这样擦肩而过。我分明看见,它的眼神和我的一样,装满了浓浓的思乡之情。

鸟类不会说话,但它们有行为能力,让人们去体会。所幸,人类领受了这种无言的抗议和报复,把修复生态工程提上议事日程。经过二十多年的不懈努力,一个山清水秀的新生态逐渐建立起来了。

二十多年后的一个早晨,又是一次意外的发生。昨夜,青青的小草疯长成绿色的梦。宁静的早晨,天空燃烧着吉祥的云。门前的白杨树迎来一只只麻雀快活的身影,惊异的眼神在草木葱茏的田野里奔跑,喳喳的叫声惊醒了村庄的黎明,引来无数惊奇的目光。现实击碎了昨天的噩梦,痛苦踩在人类忏悔的肩膀上露出笑脸。田野里重新恢复了它的恬燥和吵闹,在故乡的土地上生儿育女。随后,喜鹊回来了,野鸡回来了,猫头鹰回来了,乌鸦回来了,还有很多离家出走的游子们,分次分批重新回到了阔别多年的故乡。

不一样的意外,一样的结果。前者的出现,是一位陌生的贵客,被如今如诗如画的美景所吸引,来此安家落户;后者是这片土地上的土著,走出去实属无奈,它们被新的生态条件吸引和诱惑,这也符合常情和适者生存的自然法则。然而,走出去,也许是永远,也许为了更好地回来。但它们的回来比走出去要有更大的吸引力和诱惑力。它们回来了,说明这个吸引力和诱惑力足够大。两者虽然出现的形式不同,相同的是越来越好的生态条件,是它们来此安家落户和回家的先决条件。

(三)

南山脚下的沙沟,顾名思义,就是沙子较多的沟。位于山城村的西南面,东西走向,西高东低,长约5公里。沟两面山峦起伏,山大坡陡沟深。5公里的狭长地带又接纳大大小小10多条沟岔,沟里有多处季节性的泉水,汇成小溪。山城村的大部分旱地分布在沙沟两面的山坡上,也是村里最重要的草山之一。二十多年前,人们为解决人地矛盾,大量开垦荒山荒坡,以广种薄收的方式增加粮食收入,维持温饱。再加上草山载畜量日益增大,过度放牧,草山破坏十分严重,如果用“拉羊皮不沾草”来形容,一点也不过分。每到夏秋季节,雨水偏多,一场暴雨就是一场灾难,一次空前的水土大搬家。山坡上没有草,兜不住雨水,顺山势而下,大大小小的沟岔,携带大量泥沙向沙沟聚集,形成更大的泥石流,冲出山沟,毁坏房屋、农田、桥梁和堤坝。年复一年,一整条沟被泥沙所覆盖。萧条、苍凉、寸草不生,成为真正意义上的沙沟。

国家“退耕还林还草”政策实施以后,所有的山旱地退了耕,包括荒山荒坡,宜林则林,宜草则草。退耕补助的发放,谁劳动谁受益分配原则的确立,舍饲圈养管理制度的建立,生态保护的宣传和教育,激发了广大群众建设新生态的积极性。

二十余年过去,持续不断地绿化、保护和严格的管理,“退耕还林还草”的效益日益显现。山坡上柠条丛丛,黄花点点;黑刺簇簇,如泼如染;榆树片片,绿云朵朵;松树如剑,刺向天空;野草茂盛,如毡如毯;野花怒放,姹紫嫣红。远远看上去,高低错落,蓊蓊郁郁。昔日濯濯童山披上了绿装。夏秋的雨季来临,再大的雨也走不下山沟,被层层梯田,行行水平沟和星星点点的鱼鳞坑所收纳。

另外,沙沟里的小流域治理也发挥出越来越重要的作用。一道道堤坝,如一把把锁子,牢牢锁住了“沙龙”。个别堤坝还蓄了水,绿莹莹的,鸭子、沙燕、鱼儿、青蛙,还有不知名的水鸟乐在其中。山坡上的植被好了,沟里的植被也好起来了。泥沙的缝隙里又钻出了碧绿的野草,芨芨草硕长的身影、马莲如剑的叶子和紫色的花朵、高大的野苜蓿、火焰般的红沙柳、碧绿高挑阔大的芦苇迎风摇曳,波浪起伏,蛙声阵阵;天然的白杨树、榆树、柳树、红沙柳依山势逶迤而行,形成一条绿色长廊,风吹树动,鸟鸣婉转悠扬清丽,只闻其声,不见其影。清亮的泉水,汇聚起涓涓溪流,舒缓处集聚成一汪汪明亮的镜子,倒映着蓝天白云、高山、绿草、野花。宛如用溪流的银线串联起来的一条闪闪发光的项链,佩戴在沙沟的颈项上,滋润着这些新生的碧草绿树和五颜六色的野花。

事实上,沙沟的巨大变化,只是乐都南山生态变化的一个缩影。喜看今日巍巍南山下,群山披绿装,清水绕山沟。药草台林场树木参天,遮天蔽日,松涛阵阵;瞿昙河得以林场的护佑和滋养,飞珠溅玉,波浪滔天,意气风发;连绵起伏的山峦,桦树、松树、榆树、杨树、黑刺、柠条等各尽所能,负势竞上,营造出满目苍翠。这是河水之源,鸟儿们的天堂,野生动物们的乐园;黄河滩水库、盛家峡水库、大石滩水库,清澈透亮,波光潋滟,风情万种;峰堆乡熊家村的生态沙枣林初具规模,开花时节,花香四溢,风景这边独好;峰堆、城台、下营等乡镇得益于生态林的涵养,水流量增大,解决了昔日闹水荒的窘迫局面。如今,走进一条沟就是一条绿色长廊,走进一个村庄就是白墙红瓦,红花绿树掩映着的大花园。如果你任意去乐都的某一个乡镇,一条沟,或者爬上一座山,你会被如火如荼的植树造林的场面所感动;你也会被眼前铺排着的令人赏心悦目的绿所感动,不由得生发出生态工程的伟大和壮美。

所有这一切都以野鸭子等野生动物的光临可以充分证明。鸟儿是有灵性的,我们在评判一个地区生态工程的优劣时,不免会打上人为的印记,甚至不乏弄虚作假者。但是鸟类不会说话,也不会讲人情,自然也不会弄虚作假。为此,从一定程度上说,它们对生态保护的优劣最有发言权,它们才是真正的考核者和验收的权威。有的鸟类和野生动物对生存条件的要求十分苛刻。

百度野鸭子的生活习性:胆小,喜安静,喜水,在水中觅食。

乐都南山脚下的这样一方天地,正好应了它们的生存条件。安静、静谧的沼泽地,清泉碧草和丰富的食物,就是它们舒适美丽的家园。哪里有了这样的生态条件,哪里无疑就成了它们的家。有了家,就有了生存繁衍的根。根扎下了,不光使野鸭子家族的大树会枝繁叶茂,还会使更多野生动物们来此安家落户,繁衍生息。

我们渴望出现更多的“南山”,养育更多的野生动物,不断丰富生物多样性,装点和美化青海大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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