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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秋漫笔

2021-09-13 17:01:35 来源:海东日报 点击:
□王华

关于中秋节的来历,我曾经查阅过一些资料,大致比较统一的说法是,中秋节源于古人的“秋报”和“祭月”活动。所谓“秋报”,《诗·周颂·良耜序》曰:“良耜,秋报社稷也。”古代在秋天到来之时祭祀社稷,以报神佑。汉朝班固在《白虎通·社稷》中写道:“岁再祭之何?春求秋报之义也。”就是说人们在春天许下美好愿望,在秋天得到收获后家家还要拜祭神灵。而史籍记载,早在周朝,人们在秋分时不仅要拜土地神,还要拜月神。这样流传下来,便形成了我们中华民族独具特色的中秋节。

在中秋节这一天,因为地域、民族或者习惯的不同,人们的风俗也各不相同。我是陕西人,现在定居于青海,和许多来自四面八方的、在这个城市长住的人们一样,尽管我们心中还保留着家乡过八月十五节的一些隐约记忆,可是在不知不觉中,我们已经接受或者说融入了当地过中秋的习俗当中。虽然会有略微的不同,可是已经区别不大了。这是一种情结和另一种情结的握手言和与互相融入,在这个过程中,彼此的相互包容和接纳也给这个传统节日注入了新的内容。

在我的家乡,八月十五是一定要走亲戚的,提前去,而且仅限于晚辈到长辈那里去,要送月饼,依稀记得是专门到集市上去买的。到了过节的这天晚上,大人们要焚香烧黄表纸拜神拜月。拜之前,家里贴的神像前要放上苹果、葡萄、月饼等供品,院子里还要用桌子同样摆上这些供品,这是专门给月神的。等拜完供完我们才能吃。而在这边,真正的“土著”居民家里到了这个节日,会早早准备好发面自己动手蒸月饼,有点像花卷,但比花卷的制作工艺和流程复杂了许多,据我认识的一位姐姐讲,一个正宗的大月饼足足有脸盆那么大。这种月饼里有红的红曲、绿的香豆、黄的姜黄等香料,还有白糖、红糖,讲究的人还要放各种果仁。蒸好的月饼芳香四溢,切开后会看到有许多层,不同的颜色层层叠叠着,煞是好看。当夜色渐渐笼罩四野的时候,人们就会在院子里摆上月饼瓜果拜祭月亮,而八月十五、十六、十七这三天,还会带上自家做的月饼去串亲戚。

现在我们过中秋节,除了会去超市或者卖西点的地方购买一点制作精良的月饼,还会买当地的蒸月饼,在我们眼里,没有这些月饼的“八月十五”只是个冰冷的数字而已。虽然这些月饼,无论是糕点师傅做的,还是蒸月饼,在一年中的任何日子,只要你愿意,随时都可以吃得上,可是我仍然愿意在这样的一个日子让它们齐齐相聚,这是一种情愫,似乎放不下,无关乎你来自哪里,现在你究竟是哪里人,重要的是,我们已经融入了这座城市。而且,在忙忙碌碌了大半年的时间后,我们需要一个如此丰满而充盈着收获喜感的日子来轻松和休闲一下,我们需要和自己的亲人一起来感受那轮明月带来的千古清绝和美丽,我们也需要在无瑕和光洁的月光中怀念心中那永远也难以忘怀的故乡。

中秋节对于我们来说,不单单是一种形式上的聚集,更多的应该是一种文化的象征,从古至今,这个节日经久不衰,无论是谁,心中都对它充满了一种神圣之感,这不单单是因为它是传统节日,最主要的是,它在深层次上代表了团圆与和谐。这是人类长期在历史长河中不断奋斗、跋涉、探索、努力后与自然界达成的统一。团团圆圆是历代中国人心中最美好的愿望,而秋季正是硕果累累收获的季节,一年的期盼和劳作到了这个时候都会有回报,我认为,在所有的传统节日里,中秋节是最令人向往,也是最美的。

正因为如此,历来的文人骚客,对于月亮,尤其是中秋节的月亮,心中总是怀着别样的感情,也因此产生了大量的关于这个节日的诗歌。比如李白的《月下独酌》,杜甫的《八月十五夜》,白居易的《八月十五日夜湓亭望月》,李商隐的《嫦娥》等等,其中如“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露从今夜白,月是故乡明”“嫦娥应悔偷灵药,碧海青天夜夜心”的诗句更是令人耳熟能详。诗人们因为种种原因流落在异乡为异客,中秋节,月亮最圆的时候,人却不团圆,这样的情景往往让人伤感满怀,愁绪堆上眉梢。每到佳节倍思亲,离愁别绪,对家人和对故乡深深的思念,诉诸笔端,便成了我国文学史上璀璨的一颗颗明珠。这些千古绝唱流传的同时,不但记录了他们过中秋节的种种心境和心情,也为中秋节赋予了独特而富有魅力的文化元素。

今天的人们虽然没有了古时候那些因伤怀而惆怅的诗人们的遭遇,可是因为时代的发展和外界大环境的改变,越来越多的人离开曾经生于斯养于斯的土地,去异地他乡寻找梦中的月亮,得意者有之,失意者亦有之,每日奔波劳碌,唯有在中秋节这样的节日里,才会在心中让自己短暂地停下脚步,会在某一个不曾预料的时刻忽然潸然泪下,故乡的月亮,可曾记得有一个这样的自己?而自己,是不是早已经尘灰满面,今非昔比?

昨天,一位同事说,她的女儿大学毕业留在了外地工作,快过节了忽然打了电话来,说特别想吃妈妈亲手蒸的月饼,她说外面再精美的月饼也不如妈妈做的那个香,那个甜。同事说,她放下电话时已经泪流满面。我相信,电话那头的她的女儿,一定是同样泪流满面。是怎样的一种情愫让远离家乡的人难舍难分?是对亲人的思念,是对故土的留恋,更是对那早已经渗入血肉中东西无法割舍。

这就是中秋,这个看似普通,每年都要过的节日,赋予了人们一种长久不衰、历久弥坚的精神力量和无穷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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