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疼痛的抚摸与逆境低翔

——都海成《纸飞机》读后
2021-11-29 10:44:48 来源:海东日报社 点击:

都海成,1980年生,高位截瘫,青海省西宁市湟中区人,现系青海省作协会员。其长篇小说《追梦》荣获2017年天津“东丽杯”梁斌小说全国优秀奖;第二部长篇小说《醒》被中国青年出版社誉为青海版《平凡的世界》。2017年他被评选为青海“向上向善好青年”;2018年被评选为“全省自强模范”;2020年受邀去中央电视台录制《向幸福出发》节目。

李强

对于一个读《纸飞机》不下六遍的编者来说,我实在有理由把我从这本小说中体悟到的带有反思文化内涵的文字诉诸于读者,这不仅是我作为一名文学编辑的职责所在,更是对于一个高位截瘫的作家该有的尊重和敬意。因为一个人的一生不可能总是铺满鲜花和掌声,逆境和挫折更应该被视为这个话题的恰当含义。

都海成,一个高位截瘫的作者,长期卧床的困境让他在抚摸疼痛的同时选择文学创作来呈现逆境飞翔的姿态,以萎缩的双手构筑起属于自己的文学殿堂,这被古今中外的文人韬袭至今的不朽程式在今天自有其存在的价值和意义,从作者被共青团青海省委表彰为自强、向善青年就可见一斑。

《纸飞机》这部小说给我最强烈的感触是西部山区的农民对于创伤的坚强抚慰和逆境下所展示出的飞翔姿态。翻开这本小说,我便被作者笔下西部农村贫瘠土地上的生活裂痕深深触动,这是荒芜苍凉视域下西部高原的自然景象所不能掩盖的内象,而这种内象由支教老师安然这个灵魂人物层层揭露,并被她密密缝补,她在上海虽有优渥的生活条件,却并不养尊处优,而是以饱满的热情响应时代号召,奋不顾身地投入到了西部农村的支教事业,这是她的理想信念使然,更与她背后的家庭教养和整个时代的社会风气密切相关。

安然等人于金秋的九月来到青海大地,正是农忙时节,庄廓大院、金灿灿的麦田、冒黑烟碾场的拖拉机……对于成长在上海大都市的女大学生来说,眼前的这一切正是她渴求的诗与远方。但她没想到,投入农村教育事业后的生活却是喜忧参半,这种忧愁首先来自于学生海娃的不幸遭遇,这个因身体缺陷而不能讲话的孩子一出场,就被当地德高望重的康校长定义为“这尕娃,还真是爱读书,就是命太苦。”因为是聋哑人,刚出生没多久就被狠心的父母丢弃,幸好被爷爷多加护佑,才使他没有改名换姓。爷孙俩相依为命,爷爷丁万元靠着农民的老本行维持生计,时而劁猪、杀猪、磨剪刀、爆米花、吹唢呐、拉二胡,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攒钱给海娃治病。然而不幸的是,尽管四处求医问药,却始终无法改变海娃终身残疾的命运。另一方面的矛盾来自于海娃的上学问题。作为聋哑人,海娃只能进特殊学校,但特殊学校离家太远,海娃年幼尚需要爷爷照顾,所以爷爷执意要他和正常孩童一样接受九年义务教育,经过康校长的多方活动,才使海娃以旁听生的身份完成了小学阶段的学习。安然的到来,彻底改变了海娃的命运轨迹,使他实现向阳而生,逆境飞翔的转变,这实际上也暴露了农村教育的现状。

都海成的小说是包含痛感的,他始终在揭露一个疼痛且现实的困境,这便是农村疲乏的经济现状使得一批又一批年轻的父母无暇顾及子女的教育问题而外出谋生,他们一方面承载着来自父母的赡养和子女教育的压力,另一方面,如果固守老家的一亩三分地,虽能一家团聚,但有限的收入并不能改变一个家庭的生活状态。这种“为了孩子的将来”的无奈虽言之成理,但长远来看却有着捡了芝麻、丢了西瓜的窘迫。安然的班上,这种不幸几乎随处可见,聂小波的父母因南下打工,让原本聪明好学的他染上网瘾、戏弄老师,学会了抽烟、喝酒、逃课等恶习,而素日与他“志同道合”的好友高志明也因为盗窃而被送进少年犯管教所,等他父母闻讯从外地赶来,也只能在铁窗外发出一声声叹息。何淼的父亲在生活的重压下抛弃妻子和两个可爱的女儿,母亲李素琴瘫在床上,生活不能自理,懂事的何淼不得不做退学的打算。何淼的父母是因生活所迫而耽误了子女的教育,而靠宰杀牛羊起家的牛家,却因为缺乏对教育的认知,过度打骂孩子,使牛犇从小胆小怯懦,为了给儿子练胆,牛家辉又把儿子牛犇带到屠宰场让他杀羊练胆,让牛犇产生心理阴影。

都海成秉刀斧之笔,将无数家庭的悲欢置于“案板”进行着层层剖析、揭露和大胆批判,但自始至终都在用一种正能量、暖色调的人文关怀去消解现实的矛盾。他很巧妙地借用安然的大爱来对生活的裂痕进行最大程度地填补,用独特的角度揭示了农村教育的变化。他没有拘泥于安然老师这个班主任的单一角色,而是做了无限延伸。首先,她把海娃视作亲弟弟,不仅在寒冬腊月跑到海娃家里为他传授乐理知识,教他手语,带他到教师宿舍观看电影《隐形的翅膀》,透过智华、海伦凯勒、张海迪的励志事迹启发他的心智。更为重要的是在海娃小学毕业后面临继续以旁听生的身份上初中时,她果断让自己的母亲收海娃为徒,培养和挖掘海娃的音乐天赋;对于同样有音乐才华,并且学习成绩优异的何淼,为了不让何淼退学,安然对何家扶贫又扶志,不仅鼓动自己的父母资助何淼,还启发何淼的母亲李素琴利用刺绣手艺摆脱困境,使李素琴最终实现凤凰涅槃,带着村里的妇女脱贫致富,成为企业家。这种暖心的结局总算让读者有了诸多宽慰;全篇充满喜剧色彩的人物要数牛犇了,在班里班外,他所到之处无不让人捧腹大笑,而他却总得不到蛮横父亲牛家辉的认可。安然到牛家家访,直截了当说出牛家辉教育方式死板僵硬,指出他拔苗助长的愚蠢行径是造成牛犇胆小的主要原因,并着意表扬了牛犇的绘画特长、聪敏机灵、善良可爱的特点。安然的言行最终说服牛家辉,让牛犇安心学业和绘画。安然力图让这些身处逆境的孩子们摆脱环境造就的诸多约束,成为自己期待的人。这种暖情语调出现在江海涛写给安然的情书中:“向祁连山寄走昨日的痛楚,朝青海湖打开明天的航向,草原铺就广阔的天路,沙海孕育着不屈的胡杨”成为既劝安然走出情感泥潭,更是让小山村的学童告别暗淡和平庸,实现逆境飞翔的证词。其次,都海成在处理乡村生活的创痛时,没有脱离现实语境,他始终在营造一种镜像,无论是脱贫攻坚还是三江源生态保护,都有主流价值观念的涌动,李素琴的“青绣”产业离不开党和政府的支持,留守儿童家庭的结对帮扶,牛犇、聂小波的离家出走等都少不了春之语志愿者的无私爱心。作者还将眼光置于野生动物保护上,安然不仅在班上给学生宣传保护野生动物的思想,更是和海娃、小波、牛犇联手与捕捉贩卖鸟类的二虎兄弟作斗争,作者将小说的故事情节置于当下场合来抒情叙事、记录时代、讴歌青春。最后,都海成笔下的小山村也为我们带来了美的艺术享受,这种美既包括英秀镇小山村的自然景色,还有令安然心驰神往的青海湖、金银滩草原、茶卡盐湖、日月山以及生活在此的善良人民群众的烟火气息。

作为一部校园题材的青春励志小说,都海成透过海娃逐梦这个中心环节将个人的身世沉浮寄寓到小说创作中,实现由本我向非我的跨越,他用一种残缺追寻美而不亵渎美,他认为:“成功从来都不是唾手可得的,在成功的道路上不仅充满曲折坎坷,同时还充满着危险和恐惧。”我不敢盲目揣度海娃这个鲜活人物身上是否有作者年少读书时的影子,但我可以肯定作者对于这个孩子,既有疼痛的抚摸,又有逆境飞翔的期待。正如序者所言,希望我们能从中读到熟悉的乡村,看到久违的自己,也同样可以找到沉封的梦想,更希望读者从中看到通向未来的坦途和大步流星走在坦途之上的你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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