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统恩 张潇

身份暴露 被马家军俘获

吕仁礼，安徽省六安县人，1916年出生于一个农民家庭，1931年参加红军，同年加入中国共产党。历任红三十三军九十九师二九七团连指导员、营长，后调任红五军骑兵团团长。1936年10月长征胜利结束后，参加西路军西征。1937年1月，红五军攻占高台县不久后，敌军马禄、马彪、韩起功等部2万余人，包围了高台，趁红军长途跋涉，立足未稳，不惜一切代价开始攻城。他们集中所有的炮火，猛力轰击，致使城墙多处倒塌，出现缺口。

红军一边抗击敌人的冲锋，一边冒着敌人的炮火堵塞缺口，部队伤亡很大。英勇的红军战士前赴后继、浴血奋战，敌人一次次冲上城头，又一次次被打下城去。子弹打光了，红军就用大刀、刺刀、石头、棍棒等与敌军短兵相接，展开肉搏。

最终，因弹尽粮绝，3000余名英勇的红军，除个别突出重围外，其余战败。在惨烈的战斗中，吕仁礼头部负了重伤，不省人事，被马家军俘获。吕仁礼和被俘的一批难友被押解到张掖后分别关押在两所小学里。不知是谁告了密，厄运又一次降临在他们头上，吕仁礼和红五军四十四团政委、参谋长一起被拉出去游街示众。因为身份暴露，所有敌军监管更加严格。

逃出虎口 被互助阿奶相救

1937年春节前后，在甘青祁连山下，天气异常寒冷，滴水成冰，堕指裂肤。吕仁礼和100多名负伤难友又被马家军的骑兵押解前往西宁。他光着头，脚裹着破皮烂布，身穿一件从死人堆里捡来的破皮袄御寒。一路上，饥饿、寒冷和皮鞭夺走了一个个难友的生命。途经甘肃洪水（今民乐县）时，敌军刽子手为减轻他们的“累赘”，一夜之间杀害了20多名伤病战俘。反动派的凶残，激起了难友们的极大愤恨，吕仁礼也更加坚定了逃出虎口的决心。

翻越祁连山再跨达坂山，走过大通，吕仁礼一行夜投西宁北郊二十里铺，他们被囚禁在一老乡院落的北房。吕仁礼想，如果现在不逃跑，到西宁就更难逃了。他借解手的机会侦查好逃跑路线。到了夜深人静，哨兵抱枪打盹时，机会终于来了。吕仁礼按照预定的线路，假装解手从羊圈土堆上爬墙而逃。他高一脚、低一脚地朝东方向跑去，不知不觉到了互助。天渐渐亮了，东方天际露出了鱼肚般的亮光。为防追兵搜捕，他躲到一处封冻停转磨坊的木轮盘下藏身，阵阵刺骨寒风如针刺一样扎入肌骨，头上伤口流出的鲜血冻成了冰，但此时的吕仁礼已经全身麻木，几乎感觉不到痛。在饥寒中，他只有一个信念，就是不论遇到多大的困难，都要去找党组织、找部队。渴了吃冰雪，饿了在地里找冻洋芋充饥，吕仁礼就这样昼伏夜行，三天后，他来到了互助东沟乡龙卧村，饥饿疲乏的吕仁礼低声向一位汉族老奶奶讨饭吃。老人看他蓬头垢脸，浑身血迹斑斑，说话也不像本地人，同情之心油然而生。嘴里一遍又一遍地念叨着：“孽障，孽障啊！”便将吕仁礼带到了家里，赶快从炕洞里刨出十几个烧熟的洋芋给他吃，吕仁礼含泪吃下了多年来最香、最饱的一顿美餐。向老人说明了自己的身份和来历，吕仁礼便倒在老人的热炕上睡着了。黄昏时，老人叫醒了他，让他起来赶路，并给了他一顶破毡帽盖住头部的伤口，还脱下自己身穿的棉袄给吕仁礼换上，给了他一个装有几个油花（青稞面馍馍）的褡裢，让他沿途充饥。临别时，老人再三嘱咐：“尕娃，走路要走山路，山里人少，川路危险，如果碰到马家兵你就性命难保啊！”

百姓相助 重返“母亲”怀抱

吕仁礼依依不舍地拜别了老人，按老人的嘱咐继续赶路。他来到了丹麻金刚寺，向一位60多岁的藏族喇嘛求助。当这位老人得知吕仁礼的困境后，二话没说，留他住寺治伤疗养。老喇嘛用自制的藏药为他清洗伤口，每天敷药换药，三餐以酥油炒面、青稞面片相待。经过一段时间的治疗和休养，吕仁礼的伤口愈合，身体基本得到了恢复。老人看他忠厚老实，便让他到其兄弟家里常住。但吕仁礼归队心切，婉言谢绝了老人的好意，又背上破褡裢朝着太阳升起的方向前行。

当吕仁礼行至互助北山甘青交界的一处悬崖边时，怒涛咆哮、浪花飞溅的浩门河堵住了他的去路，蹚水过河是不可能的，而河边仅有的一只小木船，也被马家军控制了。一个满口外乡口语的人要想从此过河，难上加难。正当他焦虑不安的时候，远处来了一对40岁左右的土族夫妇和他们的女儿。吕仁礼迎上前，说明了自己的经历，恳求他们给予救助。淳朴善良的土族夫妇告诉吕仁礼：“我们是互助县中和乡纳家村（现威远镇纳家村）人，家里生活困难，准备过河到甘肃永登去打工，你就装作我们的哑巴儿子，别开口说话，跟着走就行，若马家兵盘查问话，由我们出面对答。”就这样，吕仁礼又闯过了一道“鬼门关”，并和土族夫妇一起到永登青阳川打工。之后，土族夫妇一家又返回了互助老家，吕仁礼独自一人给人打麦场、干零工，四处辗转，继续朝东方向赶路。直到1938年3月，他经过景泰、固原到达延安，回到了日夜思念的“母亲”怀抱。

吕仁礼重返战斗岗位后，立即参加了抗日战争，历任抗日军政大学区队长、副大队长和山西决死队第四纵队三十五团副县长、代团长。解放战争时期，他先后担任晋绥军区第五军分区三团团长、西北野战军三纵队五旅十五团团长、第一野战军二兵团三军九师副师长。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任中国人民解放军炮兵师长，1961年授少将军衔，后离休住居西安。每当老将军回忆起逃离青海的这段苦难往事时，总是深情地说：“我永远感谢曾经营救我，让我逃离虎口的互助汉族阿奶、藏族喇嘛和土族夫妇。有这样好的各族人民，是我们党取得胜利的可靠保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