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东日报首页

《这世界》里的卑微与突围

2022-05-16 16:09:27 来源:海东日报 点击:
虎年春节期间,意外获得一本 2020 年 10 月青海民族出版社出版的 《这世 界》。这是海东市女作家雪归出版的第五 部作品集,精选了雪归近年来在《飞天》 《青海湖》《文学港》《延安文学》《厦门文 学》等期刊发表的小说,包括《时间给的 药》《意难平》《这就么简单》等十篇中短 篇小说。作品大都以关注底层弱小、挖掘 美好人性为视角,以女性特有的细腻和笔 触,塑造了许多卑微却坚韧的生命。 雪归出生于海东市平安区的一个农民 家庭,她的父母都是地地道道的农民。生 于斯、长于斯,她在那里度过了自己的童 年与青少年时代,那里生活的许多场景都 在她的身上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记,为她 此后走上写作之路,书写农村、农民、农 业,打下了坚实的基础。在 《时间给的 药》里,她借拉姆之口说:“其实炕洋芋 好不好吃,主要看洋芋。”“比如山里长出 的洋芋口感更好,水地的洋芋水分多,炕 着不好吃,但炒菜最好。”接着作者又写 道:“从地里刨出来的洋芋十分娇气,经 不得一点风,也晒不得太阳。风一吹,太 阳一晒,洋芋就会变绿,味道变涩不说, 吃了对身体也不好。”这些基本常识,久 居城里的人未必了解。还有,在拉姆进菜 窖时,“手电筒快没电了,拉姆关了手电 筒将它放在左手心里狠狠砸了两下,再打 开就亮了许多”。这些细节与常识,也是 雪归观察生活精心提炼的结果。 类似乡村生活场景与常识性的描述, 在雪归的小说中俯拾皆是。在《赵有田的 一亩三分地》中,她这样写道:“当年为 了粪肥,他大冬天抱着粪柱往家走,冻得 鼻涕流过嘴唇都顾不上擦。这些事情现在 看来实在不可思议,但当年为了积攒粪 肥,许多人可没少动心思。那时候,牲口 还没抬起尾巴,就会跑过去十来个拾粪 娃。”是啊,这样的场景,对于今天的人 们来说,有些夸张而不可思议。然而,几 十年前,粪肥就是农家人的宝贝。在城 里,不仅农民掏厕所是按区域划分,还要 发粪票按量供应呢。由于跨区域掏粪而引 发纠纷、挥舞粪叉,大战几个回合,那也 是常有的事儿。 毋庸讳言,雪归是具有文学天赋的。 1992年,读高二的时候,她在全国中学生 作文大赛中获得二等奖。后来,经历了考 学、就业、下岗后的雪归,如今有了一个 “打工者”的身份,也有了对“打工者” 感同身受的深刻体验。于是,在其作品 中,有了对城市各个领域“打工者”艰 辛、困顿、窘迫处境的记述与描写。在 《吊吊灰》中,那位没有名字、始终没有 出现的外卖小哥,由于种种原因,使老张 马上就要高考的女儿轩轩没能吃上午餐, 老张一怒之下给了那位外卖小哥差评。老 张哪会想到,那位外卖小哥就是前几天刚 刚搬到他家楼上的租房者,而且两家的孩 子在同一所学校读书。他的一个差评,公 司将会扣他钱。于是,那位外卖小哥一怒 之下,拿刀捅了老张。作者通过这一不幸 事件的记述,揭示了进入城市的“打工 者”的艰辛与不易,在来自社会各方面的 挤压下,变得焦虑而烦躁,以至于充满戾 气,表现了作者对底层“小人物”的同 情、悲悯的人文情怀。而在 《意难平》 中,年过五十的外卖员老常,因为餐盒里 的汤洒出来一点,还洒到顾客的衣服上, 给那位比自己年龄小许多的女顾客,一次 又一次地鞠躬,身体甚至弯到 90 度以 上。而与之相对应的是,那个日子过得充 实而有趣、又百无聊赖的“中国大妈”刘 菊,其精心饲养的宠物羊多多,被老常的 徒弟胡小尼撞倒而又被随即而来的大卡车 碾压后死去。胡小尼深感内疚,当晚主动 给刘菊送去一千元作为赔偿,并修改了自 己的微信签名:“愿黑夜给你温暖,原谅 白天所有的不安。”是的,他们虽然是生 活在社会底层而被边缘的“小人物”,但 他们依然是善良的,是厚道的,更是诚实 而守信的。 在 《就这么简单》 中,雪归写道: “杨明山心里有一根刺,这根刺叫做临聘 人员。早些年,协警统称为临时工,现在 改称为警务辅助人员,换汤不换药,他已 经临时了十一年,他和许多队员都不是正 式在编人员,弥补保护站力量不足。” 我省著名作家井石曾写过一篇题为 《〈暗蚀〉 中那些悲情的临时工》,2014 年4月9日刊于《文艺报》。2013年,由青 海省作协主编、作家出版社出版的《青海 青》文学丛书第三辑,推出了青海4位青 年作家的作品,其中之一就是雪归的短篇 小说集《暗蚀》。《暗蚀》是雪归的第一部 小说集,由作家出版社出版,后来获得青 海省政府第七届文艺奖。井石曾这样写 道:你可以说《暗蚀》这篇小说的视野不 够宏大,不能够展现全景式的社会历史画 卷,回答一些更为深层的追问,但小说始 终不回避面对“临时工”这一身份的尴尬 和悲苦,并做出种种反思,发出种种质 疑,让读者感到一种无法言说的沉重。他 指出,雪归的小说《暗蚀》触碰到了临时 工这一阶层,她的笔触客观、冷静,通过 这些细节,勾画出临时工们的生存状态。 在文末,井石这样结尾:《暗蚀》 是 一部充满强烈批判现实主义色彩的作品, 沉痛而尖锐。我们知道,没有真挚的情 感,没有同情、怜悯之心,创作不出感人 至深的作品来。作者本身就是一名临时 工,她把自己的生活体验放在小说中桑青 的身上,体验着幻灭的悲哀和觉醒的沉 重。雪归以悲天悯人的情怀,审视临时工 们的悲苦人生,用敏锐的眼光发现和揭露 出社会对临时工的歧视现象,为这个群体 发出了自己的呐喊。 近十年来,雪归借助于媒体这个平台 与记者、编辑的身份,有了更多的机会深 入到生活的各个领域与角落,获得了第一 手资料与素材。《吹弹便破》 中的杨烨、 《我叫吴仁耀》中的木子宁、《青蘋之末》 中的张礼宁、《就这么简单》 中的齐娜, 或多或少都带有作者的影子,也就有了对 挖冬虫草的人及可可西里自然保护区生动 而身临其境、令人信服的描写…… 雪归在 《这世界》 里的卑微与突围, 让人感慨良多。雪归曾这样说,不求在 文学创作上有多大成就,能够有一口饭 吃,“在挣扎着生存的间隙,以文学为出 口,自由呼吸歌哭,在我也是幸事一 桩”。雪归努力摒弃了世俗给她带来的怯 懦、尴尬与自卑,以自己最独特的姿态 启程,在自己认准的路上奋力奔跑。正 如她在 《小东西》 结尾中所描述的那 样:“陈瑛梅看到一个女人在人行道上飞 奔,扎了马尾的女人穿着并不时尚,奔 跑的姿势有些笨拙,手臂也没有完全打 开,显然不是经常锻炼的那种,但这个女 人正在全力奔跑。”

版权声明:

1、凡本网注明"来源:海东日报 版权均属海东日报所有,任何媒体、网站或单位和个人未经本网书面授权不得转载、链接、转贴或以其他方式复制发表。

  

2、已经本网书面授权使用作品的媒体、网站,应在授权范围内使用,并注明“来源及作者”。违反上述声明者,本网将依法追究其相关法律责任。

相关新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