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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迹禹王峡

2022-04-19 09:43:25 来源:海东日报 点击:

□文/张翔 图/李景鹏

去年初春时节,家在黄河岸边的好友发来信息说,黄河流过的官亭盆地下了一场十几年不遇的春雪,山舞银蛇、河洇水墨,春风扑面,气象万千。

一听到这样的消息,我的心情一下子亢奋起来了。春节期间,我是刻意翻阅了好几位专家关于母亲河——黄河的人文专著的。“悦读”之余,眼前时时浮现出黄河流过青海段时,劈山穿峡留下的一幅幅或壮美、或妩媚、或浩荡、或隽永的大美图景。

我知道,这次直奔黄河岸边最好的观景地不是在龙羊峡,也不是在拉西瓦,而是的黄河流过河湟一带时最后的不舍之地:禹王峡。

我的心情是急切的,沿着民和回族土族自治县川口镇到官亭盆地黄河岸边的高速公路疾驰而去。嗬!这就有了“即从巴峡穿巫峡,便下襄阳向洛阳”的心情。

仅仅几十分钟的山地穿行,黄河就无比真切地出现在我的眼前。春雪覆盖的崇山峻岭之间,绿汪汪的黄河就这样犹如一位娴静的村姑,用水汪汪的一池春波迎接着我的到来。

汽车穿过还沉浸在浓浓年味儿的几个村庄,再拐过几畦已经泛绿的冬麦田,一条简易的旅游公路直接把我带到了禹王峡的山门前。

怀着急切的心情,快步拐上弯弯的山路,登临俯瞰禹王峡的绝佳处,一幅无法想象的绝美水墨画徐徐展现在我的面前。

雪落黄河静无声。站在路边向西远眺,雪景中若隐若现的积石峡仿佛天门初开,把一池冒着热气的黄河水掬捧给了官亭盆地。已经变成了狭长湖泊的黄河岸边,雪野里的村庄依然沉静在难得的静谧祥和里。水面上已经有几只野鸭子耐不住寂寞,频频在炊烟的倒影里翻上翻下,给平静的水面平添了几分生机和诗意。


       我终于站在了禹王峡北岸,站在了离传说中大禹治水时的遗迹之处。

从陡峭的山崖向峡谷望去,激浪拍打、岁月侵蚀的两岸崖壁上布满了斑驳、层叠的岩石纹路,就像是巨斧劈砍的痕迹。传说那是当年大禹率领民众为疏通河道举斧劈山的印记——“斧痕崖”。映入眼帘的是斑斑斧痕,留在心头的却是先民们坚忍不拔、锲而不舍的顽强意志和不畏艰险的勇气。

沿着山路走向峡谷高处,那里有一块较为平坦的地方。紧靠河岸,横卧着一块略呈方形的巨石,上面有一处勺子形状的凹坑,像是专供人们歇息的座椅——这就是有名的“禹王石”。《河州志》记载:“青石高八尺,宽七尺,长一丈,大禹导河时常憩其上,坐痕至今犹存。”

俯下身子仔细抚摸这些形状奇异的石头,以及山崖边遗留下来的石窟、石臼,我的眼前突然一亮:这些遗迹,就是第四纪冰川留给岁月的杰作。可以推测,漫长的冰川运动与严寒、风蚀、雪崩、流水等各种应力的共同作用,形成了小积石山一带独有的冰川地貌景观。

当地朋友说,如果遇上积石峡水库放水了,黄河水位下降,禹王峡就会显出本来的面目,峡谷幽深,怪石嶙峋,惊涛拍岸,云蒸霞蔚,两岸的景色也会变得更加险峻。而我固执地认为,黄河其实是在高天大荒中诞生的,黄土高原无尽的荒凉才是黄河的原色,也造就了黄河的性格。从此以后,华夏部族就在西北大荒中的黄河岸边诞生;由此而产生的远古神话传说,才成为人类社会凿穿蒙昧、走向文明的一道亮光。

站在禹王峡,我要仰天追问的话题有很多,但又俯视穿峡而过的滔滔黄河,所有的问题都好像落在河水的漩涡里了,又好像刻在书页似的层层岩壁上了。

“洪泉极深,何以填之?地方九则,何以坟之?河海应龙,何尽何历?鲧何所营,禹何所成?”其实,久远的疑问,从战国时屈原的《天问》就开始了。

于是,黄河与洪水,远古文明与河流生态,这样的命题,时时萦绕在一代又一代华夏民族的脑海里。

       我多次翻阅杨明先生的《极简黄河史》。作者系统地梳理了从远古一路走来的黄河的变迁,而这样的叙述,其主要话题都离不开远古洪荒、大禹治水。

传说中的大禹治水,导川凿山,始终是自西而东循着黄河的走势进行的。

小积石山北端被黄河拦腰切断,形成一条长约25公里的峡谷,这条峡谷就叫积石峡,是黄河上游著名的峡谷。积石山脉宛如苍龙卧地,拦截了滔滔黄河,在这里豁然裂出一条长缝,恰似天门中开,形成了长峡深谷。黄河之水在二十多公里长的大峡谷中轰鸣着滚滚东流,那惊涛拍岸的回声,会唤起人们无穷的追忆和遐思。步大禹之后尘,踏先辈之足迹,浏览“导河积石”的故地,聆听古老而神奇的传说,人们的思绪犹如黄河之水一样汹涌澎拜。

著名的积石关就在峡谷的东端,地势险要,易守难攻,有“积石锁钥”之称,关内为积石山保安族东乡族撒拉族自治县,关外为循化撒拉族自治县。明嘉靖《河州志》载:“两山如削,河流其中,西临蕃界,险如金城,实系要地。隋置临津关,命刘权镇之,李靖伐吐蕃经积石,宋元立积石州,洪武改为关。”明初还设茶马司于关内,直到民国初年裁撤把守官后,此关才废止。

1913年,民国政府还将河州(今甘肃临夏)改名为导河县,其重视程度,可见一斑。


       其实,禹王峡的周边的川道河谷里,依次分布着繁星点点的远古文明。在黄河、湟水、洮河、大夏河的臂弯里,依偎着马家窑文化、马厂文化、卡约文化和辛店文化,这些远古文明的璀璨星光,与“禹迹”所涉及的神话传说交相辉映。一代代先民在追梦路上筚路蓝缕、栉风沐雨,却没有放弃神话,而是将其视为一种文化信念和前行的力量,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一代代传承者在不断继承、创新和发展着这种古老文化,因此也促成了神话在民间生存的深厚土壤,形成了反映生活和表达情感的渠道与维度。

在不尽相同的史书记载中,大禹是传说中的部落之神,是一个远古民族无限敬仰的精神象征。站在禹王峡,极目远眺,看滔滔黄河逶迤东去,滋润着两岸的沃野良田,大禹的形象在我们的眼前变得真实起来,他是人,是一个造福于民的古代英雄。

而我脚下的这片土地和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子民们,就是继承了大禹的精神与情怀薪火相传,总结出了“耕读传家、崇德尚美,团结互助、守正笃实,艰苦奋斗、勇闯天下”的海东精神,建设着美好而幸福的家园。这一切,与华夏民族渊源流长的精神走向一脉相承,与民族复兴的理想追求遥相呼应、产生共鸣。


       如今,禹王峡的北岸起伏蜿蜒的山坡上,林木茂盛,山桃山杏也竞相开放。而守望这片生态林的就是当地乡民马进才,他自称“禹王爷的后代”。

27年前,老马在这片望黄河水而兴叹的山坡上,栽下了第一棵山杏树苗,这也是禹王峡谷北岸山坡上种出的第一棵树。眼前这棵碗口粗的山杏树历经风吹日晒,长成了标志性的大树。从一棵到两三棵,再到树木成林……几十年过去了,马进才靠着矢志不渝的信念,竟然在这片荒坡上培育出了一片乔灌木间作的生态林。山风吹过,老马时常面对这片儿女一样的山林窃窃私语,也仿佛在与远古的大禹倾诉衷肠……

站在禹王峡,笔者仰天长叹,感慨万千:不管是我们歌咏黄河,还是缅怀大禹;不管是我们抚今追昔,还是放眼未来,禹王峡就是一处绝佳的精神遗迹;河湟大地,就是产生千古传奇和壮美史诗的精神家园。

每一次风尘仆仆的凭吊和抒怀,都会使我们逐渐怠倦的思想,接受一次风吹浪打的洗礼。只有这样,我们的内心才会时常涌动天地清明、感恩奋进的赤子情怀,为脚下这片古老而神奇的土地挥洒汗水、迎接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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